肖静·甜蜜 肖静是初三(四)班最漂亮的女生,现在是北川县青少年活动中心的舞蹈教师,她给孩子们编排的舞蹈曾经获得四川省少儿舞蹈比赛的金奖。 还有二十天就到预产期了,肖静给孩子们上产前的最后一堂舞蹈课。 肖静:如果没有地震的话,以我之前的成绩,我估计上高中的话,还是有一点点难。 记者:当时你们全班都上了高中? 肖静:基本上全部都上了。 那一年,北川境内所有初中应届毕业生,不需考试,可以直接就读北川中学。初三(四)班的绝大多数,都升入了北川中学高中部。 记者:高中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肖静:我觉得高中三年对我来说,是挺美好的回忆。当时有首都师范大学舞蹈系的老师,来给我们支教上舞蹈课。当时我还记得在全校,那么多班级里边,只选了十来个人,当时就把我选在里边了,我觉得还是挺幸运的,我觉得我应该走这条路。 记者:这些老师来了以后,跟你以前,周围也会有这样的一些老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肖静:当舞蹈老师跳舞去挣钱这些,都是我上了高中上了艺体班之后才知道的。音乐、舞蹈这些地震之前从来没接触过,不知道这些能考大学。但是地震之后,接触了外边来的支教老师,才知道这些可以改变你的人生,可以改变你的人生轨迹。 肖静给孩子们上课 地震后,许多支教老师奔着受灾最严重的北川而来,给孩子们带来了新视界,也带来了改变人生轨迹的新可能。 肖静顺利进入了高中学习,还以艺考生的身份考入了省内一所大学的音乐舞蹈专业。 记者:一般来说,到了大学以后呢,都是不同的地方,大家都会聊,你是哪的啊,家里几个人,都会聊这些事是吧? 肖静:要聊。但是同学如果没有主动问我的话,我应该不会说我是北川的,我就说我是四川绵阳的。因为我觉得当时地震之后,我说我是北川的,有同学他就特别惊讶的看着我,用另外一种眼神看着我,我就觉得我不习惯这种眼神。我觉得我跟别人一样啊,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北川的人要用另外一种眼神看着你呢? 记者:你给我描述一下另外的眼神到底是? 肖静:有的是惊讶,觉得地震,怎么我有个地震灾区的同学之类的,感觉很神奇。 记者:还是会有某一些时候,某一些小的事情提醒你自己,你是北川人? 肖静:我觉得应该有吧。雅安地震比较严重,当时震感比较强烈,然后就让我想到了那天,特别害怕,第一反应就是跑,然后后边所有的同学都说,你是北川的,你怎么还这么害怕啊,就是余震这些。因为我当时觉得那个真的特别厉害,然后我当时就说,你们应该没有体会到5·12地震的时候那种感觉,那种害怕,所以你们才会这样说。 记者:那次你跑下去以后,大家可能当成一个笑谈了,开玩笑,但是在你这,不是这么轻松的事? 肖静:对,在我心目中,我觉得不是这么轻松的事。 大学毕业后,肖静成为一名舞蹈老师,她遇到了同是北川中学毕业的钟宇,他们在北川组建了幸福的小家庭。 肖静:我觉得我很能理解他,我当时也没有因为我爸爸妈妈反对之类的就不跟他在一起。 记者:爸爸妈妈当时想法是什么呢? 肖静:就是他自己,地震之后爸爸妈妈也是遇难了,就自己一个人。然后我妈妈他们认为,他家里面没有大人帮助他之类的,然后就觉得以后我们肯定生活很困难,就不愿意我跟他在一起。 地震发生时,钟宇刚刚满16岁10天,父母不幸遇难。震后,钟宇被从北川接到沈阳,进入沈阳音乐学院附属艺术学校“爱心班”学习,从高中连读大学。 记者:老师有的时候跟你交谈的时候,特别针对你这种情况的话,会特别小心翼翼吗? 钟宇:他经常找你聊天,经常带你出去吃饭。我不想那样,我想和大家一样,我不希望别人看出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记者:你怎么解释这种心理呢? 钟宇:我不希望别人那样看待我,会觉得我很可怜,我不希望自己是个可怜的人。 记者:你内心里面希望忽略这个事情。 钟宇:人总要往前看,生活还得继续走,如果一直在那个氛围里面我觉得也不好。 记者:就是我们所有人都会碰到困难的时候,你的处理方式,你看待它的态度,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肖静:既然地震的时候我们还活着,我们就是幸运的,你只能珍惜眼前、现在。我特别珍惜我身边的人,我还特别珍惜我自己,因为我觉得我缺了他们不行。然后我觉得我自己离开他们也不行,反正我就是这种感觉。 记者:会有那种想象吗?就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假如说我没有经过那场灾难,我会怎么样? 肖静:肯定是和现在不一样的。可能我现在在农村,天天带孩子,然后煮饭做饭,然后等丈夫回来,就是这种。 记者:就是你经常见到村里边那些妇女的情况? 肖静:对,这就是我对我自己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可能是,像那些跟着自己的老公,出去外边打工,每年才回来一次这种。因为我当时初中的时候,成绩不是很好,自己上高中要考,就感觉考不上,如果没地震的话,肯定没有读书了。然后还有一种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省外打工,我估计我还在外边漂着呢,这是我平时想的,有时候想,如果没地震的话,我肯定是这三种结果。 《初三四班》影片中那个活泼开朗的母志雪同学没有接受采访,她回复说:“我们的生活感悟你们都应该感受得到,初三四班其他人说的话,大多数也是我想说的。” “以前在这个纪录片之前,我们走过来的生活都是平平淡淡的,尽管地震带来的影响那么大,伤口也在慢慢消失。在这个纪录片制作过程中,包括之后,被回忆的次数太多了,反而心里经常会很沉重。其实每次说的也都是一样,他们是怎么积极生活,我也一样是怎么积极生活,我现在对我生活的平淡感到无比多的幸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