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报

今年2月，国家卫健委发布了“互联网+护理服务”试点工作方案，北京、上海等6省市被列为试点城市。一个多月过去了，北京的“互联网+护理服务”进展如何呢？记者探访发现，对于这一新生行业，政府管理部门明确了禁踩的“红线”，并研究细化一些具体的服务管理举措，如派出的注册护士应该至少具备5年以上临床护理工作经验和护师以上技术职称，北京市网约护士上门不得提供输液服务等。市场上一些网约护士平台因此渐渐走向规范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网约护士“减员”了。

网约护士平台备案“难”住一批人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目前一些规模较大的网约护士平台纷纷对现有备案护士进行梳理核查，减少了大量不符合要求的护理服务人员。以本市规模较大的网约护士平台“金牌护士”为例，原来在北京护士注册量突破1万人，目前只剩不到2500人。其中，按国家和北京对从业护士的要求，仅平台审核就刷掉了近45%，包括一些1年到2年年资的护士。

一位网约护士平台负责人表示，对于网约护士的准入标准，不应该单纯用年资来显示，应该更细化一些。她举例说，在医院ICU工作1年到2年的护士，与在基层门诊干了多年的护士相比，也许前者年限不长，但护理经验和能力可能远超后者。

另外，网约护士平台严格的护士备案制度，也是护理人员“减员”的一个重要原因。“护士怕医院领导知道自己在外兼职，不敢在平台用真实信息备案。”金牌护士相关负责人说。

不合规护理服务项目下线

根据北京市卫健委公布的《北京市互联网居家护理服务项目目录》，本市针对患者个性化需求，可提供25项护理服务项目，其中包括健康促进类4项，如生活自理能力训练、压疮预防护理等；常用临床护理14项，如生命体征监测、氧气吸入、物理降温等；专科护理7项则包括造口护理、气管切开置管的护理等。值得一提的是，考虑到安全风险，北京市卫健委严禁在“互联网+护理服务”中，护士上门为患者提供输液项目。

对于这一点，不少网约护士平台已经开始在各自的APP上下线输液服务。但记者发现，目前仍有一些平台顶风开展输液服务，患者仍可预约输液项目。对此，一位网约护士平台负责人表示，有的老年人要输的是丹参等中药成分药品，不属于容易引发严重过敏的青霉素类药品，对这类药能不能输应该细分。

增加全程留痕及人脸识别

“互联网+护理服务”新政出台后，提出了“服务过程产生的数据资料全程留痕、可查询、可追溯”“服务人员定位追踪”以及引入“人脸识别等人体特征识别技术”等要求。

因此，在风险防范方面，各家网约护士平台纷纷梳理完成了安全管理制度，加强了岗前培训和考核。在对护士、患者信息身份核对方面，各机构纷纷着手引入人脸识别设备。“医护到家”相关负责人透露，人脸识别设备的引进正在洽谈中，预计今年4月就能完善上线。

金牌护士相关负责人则表示，目前该平台已实现网约护理全程留痕。首先体现在派单前，从客户下单那一刻起，会上传患者的基本信息、病历、医嘱等资料，经专业团队审单合格后，平台才会由客服联系护士进行网上派单。护士上门服务过程中，会书写护理记录，对患者的患处换药前后的症状照片等上传到平台，目的是为了后续服务跟踪和技术指导。

此外，不少网约护士平台还通过对护士手机定位，取得其行为轨迹，要求客户下单和护士上门服务的地点必须一致，否则可以拒绝接单，还开启了一键报警功能。

试点公立医院与互联网平台合作

市卫健委相关负责人表示，北京市拟在朝阳区、石景山区、东城区先行进行试点探索“互联网+护理”模式。

据记者了解，东城区的隆福医院、石景山区的首钢医院有望尝试“网约护士”。隆福医院在老年病诊疗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可为老年患者提供从门诊、住院、出院、居家再回到医院的一整套“闭环式”服务；石景山区的首钢医院在安宁疗护方面见长，厂矿医院还自办了一些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服务站。而目前市场上规模最大的金牌护士、鸿华医疗、医护到家和邻家护士四大网约护士平台全部在朝阳区内，一些平台建有线下护理服务站，可以独立提供网约护士服务。

该负责人分析，对公立医疗机构来说，其服务治疗可以保证，但是缺少互联网信息技术平台和相应的价格收费机制，无法新增医疗服务项目，护士上门服务收费是10元，难以激发护士上门服务的积极性。而对于网约护士平台来说，由于成本问题，专业护理人员数量不足，提供的服务技术水平有限。

“目前看，只有双方合作才能更好地实现共赢。”该负责人称，目前，公立医疗机构和网约护士平台主要有两种合作方式：一种是互联网信息技术平台，单纯以平台的身份和医疗机构合作，为其提供技术支持；还有一种方式是公立医疗机构的所有护士打包备案到相应的护理站，由护理站的运营模式为护士派单，服务周边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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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卫健委：网约护士只能“有限”抢单

市卫健委相关负责人称，护士匿名进行上门护理服务肯定是不允许的。现在有些大医院的护理部本身就人手紧缺，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大医院管理者不愿意全日制的护士到外面兼职是情有可原的。需要明确的是，医院若明确规定不允许兼职，护士则需要跟医院沟通清楚，严格遵守跟医院的协议。

平台护士上门要严格实行审核制度。护士在网约护士平台注册证件后，平台和护理站还要到市卫健委网站上查询、核对证件的真伪，并进行面试、培训和考核。

目前的“互联网+护理服务”属于便民服务，因此不能在线上提供诊疗服务。对于这一点，该负责人称，由于网约护士提供的是护理服务，主要为上门换药等工作，而一些平台会提供医生咨询等服务，可能出现推荐药品或服务的行为，是不允许的。

网约护士平台一般只能派单不能抢单。只有对于一些老病号，比如半个月就换一次药，全程很难都由同一个护士盯下来。护理站可以给有长期延续护理服务需求的患者加上备注，几名了解老患者病情的护士可以内部抢单。

最后，北京市明确要求护士不能上门为患者提供输液服务。该负责人称，凡是有治疗意义的输液，如消炎药等，都有风险，绝对不能在家里输。

现场：网约护士是怎么上门服务的

“朱阿姨您好！我是美鑫护理站的护士……”3月27日上午9时，金牌护士APP线下美鑫护理站的护士李艳背着诊疗箱，准时到达家住东城区忠实里的患者朱大妈家。她此行是上门给这位感冒咳嗽严重的老人做雾化治疗。事实上，早在前一天朱大妈在网上下单后，李艳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接到护理站的派单后，李艳于前一天傍晚来到美鑫护理站望京分部，逐一准备好了患者做雾化治疗所需的各种医疗用品。

进门换好鞋套，李艳向朱大妈出示了自己的护士执业证书和专业技术资格证书。她是今年新加入美鑫护理站的一名全职护士，之前一直在本市一家部队三甲医院工作了7年，护理经验非常丰富。

随后，李艳用手机在APP平台护士端点击了“开始服务”，她向记者晃了晃手机：“公司给我们每位护士的手机都做了远程定位了，如果上门服务的地点与患者下单的地址不一致，系统就会自动启动一键报警，110、质控平台、护理组负责人和我家里的两位紧急联系人都会收到报警。”

“大妈，我需要看一下医院给您开的处方单……您今年多大岁数了，有什么基础疾病？之前做过手术吗？有没有药物过敏史……”李艳认真填写好患者健康评估档案后，又给朱大妈测了体温、血氧和血压。所有数据逐一填写并上传平台做“全程留痕”。“结果都挺正常。做雾化前我先帮您拍拍背，这样有利于痰液排出。”说着，李艳让老人坐好，手应微微蜷起，形成中空状，由下至上有节奏地为老人拍背。

“谢谢你姑娘，这要是在大医院，可没有护士有空给我拍背呢。”73岁的朱大妈说，这已经是自己第四次使用网约护士上门服务了，每次感受都挺不错。“感冒这些天，浑身难受，不愿意动弹。这不，离我们家最近的普仁医院，出门也得走15分钟才能坐上公交车。到医院容易交叉感染不说，做雾化还得排大队，实在太折腾。我在网上预约护理服务，就是图方便和服务好。”

紧接著，李艳开始配药，她对照处方仔细核对了医院开的药品后，用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将10毫升灭菌注射用水和2毫升布地奈德混悬液分别吸出，放入雾化机中，跟着帮老人连接导管、戴好呼吸面罩。随着“嗡嗡”声的启动，雾化开始了。“您深呼吸，停顿一下，再呼气……大约十来分钟就好了。”老人做雾化的过程中，李艳有条不紊地将针头注射器、药瓶等医疗垃圾，仔细装进一个黄色的医疗垃圾袋内。“这些医疗垃圾我们会带回护理站，统一做处理。”

不一会儿，老人做完了雾化，李艳一边收拾一边叮嘱老人：“大妈雾化会有一些药物残留，您一会儿别忘了洗洗脸。感冒期间您最好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家里要注意常开窗通风，吃点好消化的东西，还可以适当补充些维生素C，最简单的办法是在水里加一片柠檬片……”

上午10时06分，老人在李艳的手机上完成电子签名后，这一次上门服务正式结束。记者看到，朱大妈这次雾化治疗，总计费用131.1元。

告别了朱大妈，李艳背起医药箱，匆匆赶回护理站。她回去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一般来说，她一天至少要接两单上门护理服务，多的时候可能有五六单。离开体制内的公立医院，她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我们这边工作时间是早九晚六，晚上不用再值夜班了，收入也有所增加。公司还给我们上了人身意外险、医疗责任险等多个保险，福利待遇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