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蔡修明已经很肯定，那就是自己的儿子了。他对我说，一定是的，他们一说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就一定是松涛。

蔡修明39岁生的蔡松涛，“这真的是命啊，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我是无所谓的，老婆一定说要再生个儿子。”

“松涛那么乖，那么聪明。他小，两个姐姐很疼他。”

三

大概是下午3点45分左右，蔡家院子里。

这里的大部分人，我都已经熟悉。

之前的两天，他们每个人都跟我说过很多话，希望多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希望能借助媒体的力量，早日找回孩子。

但今天，所有人都很沉默，我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知道，任何的安慰在这个时候都显得那么苍白。我不忍心上去对他们采访，那是对他们的打扰，是伤害。

蔡家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

蔡杨和蔡亚非一直很坚强，不停地安慰母亲。

蔡亚非的手机响了，她跑到院子门口接电话，边接边哭。

接完电话，她把姐姐蔡杨叫到院子门口的三轮车旁，那个角度避开了她们的母亲和爷爷奶奶。

两人抱在一起，哭。

姑姑过去跟她们说，要坚强起来，你们都是大人了，你们要照顾妈妈和爷爷奶奶。她们擦干眼泪，又回到了里屋。

姑姑告诉我，找到第二个了，是个女孩，可能是亚妮。

这是个彻底摧毁希望的消息，如果说第一具孩子尸体被发现时，大家都还心存微弱侥幸，事实上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得不承认，池塘里肯定是走失的五个孩子了。

爷爷蔡昌海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起身给我们泡了茶，握着我的手，说，这两天真的辛苦你们了。

我身边的一位女同行转过身就开始抽泣。

四

孩子们的奶奶王东英，一直被亲戚们围在房间里，他们告诉她，上面（事发地）没有人下来，封锁住了，还没有消息。

天色开始有点暗，爷爷蔡昌海回到房间里，拿了一把菜刀一个箩筐。几位亲戚被吓着了，使劲争夺。

但爷爷还是执拗地出门，一位亲戚紧紧跟在后面，我也赶紧追了出去。

爷爷在家门口的菜地停下，用菜刀割了几棵大白菜。回头跟我说，一会晚饭在这里吃点。

蔡松涛母亲杨玲丽的房间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哭声。而蔡康妮、蔡亚妮等四个孩子的母亲王爱春在家人的搀扶下扶着墙，她没有哭，只是迷惑地看着大家。

她一下子失去了四个孩子，也是她全部的孩子。

五

蔡松涛的父亲蔡修明，在距离家几十米的田埂上站着。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在之前的三天，我每次跟他们在一起分析孩子的下落时，他总是认定，孩子一定是被拐走了，每一次都对拐走他儿子的人咬牙切齿。

但这次，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还不如被拐走……”

他抱着头蹲在田埂上，一根又一根地接过我递过去的烟。

“坚强些，可能一会要去殡仪馆辨认。”我说。

“不需要了，不用辨认了。”

下午4点48分，蔡修明接到了一个南京媒体记者打来的电话。

他对着电话轻轻地说，“不用找了，孩子们都找到了，全部找到了，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