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很高贵,现实很窘迫” 2016年环澳洲骑行结束后,徐玉坤停下了脚步,直到今年四月的北美之行。 “为什么2017、2018年哪都没去?” “还是经济问题,一有钱我就跑。其实哪一次都是经济问题。”徐玉坤说完便笑了。 东客房里间的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一摞册子,每份有10页,记录着徐玉坤十年来总结的游记和心路历程。 去年9月,经费短缺的徐玉坤独自到省会郑州筹集路费。他在距离市区十几里待拆迁的城中村花了400块租下一间10平米的房子,每天傍晚赶到市中心,将一卷卷塑封好的图片集铺开,用铁丝架支撑着50米长的灯带,向感兴趣的路人推荐着10块钱一份的游记,每天能卖出十来份。 有时是夜里展览,收摊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就这样的一个月过去,凑齐下次出国的经费仍是遥遥无期,可徐玉坤没有放弃,他告诉徐秋菊“郑州筹不够,再换别的城市,我要把全国各大城市转一遍,我就不信筹不够!反正我这后半辈子也就这一件事了!”后来,徐秋菊找到一位愿意带头捐款的好心人,这才解决骑行北美的路费。 “其实他活在一个精神上很高贵,但是实际情况很窘迫(的状态中),他在这两点间游走。”徐秋菊说。 出发前,徐玉坤的老伴给了他一个苹果,寓意一路上平平安安,回来那天又大半夜借了车去接他。用二女儿的话说,母亲现在跟着父亲“也可风光,可牛了!” 十年前的徐玉坤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怕家里人反对,徐玉坤头几次出行都选择了偷偷溜走。第一次骑行回到家里,各方反对的声音最强烈,“这在农村就是极大的不正常。”徐秋菊说,她甚至找到一位市里的精神科医生打听父亲的情况,“聊了之后我回家就想吓唬他,我说你这个是有点神经问题了,你要是过分了咱就往精神病院送,他都吓死了。” 第一次出发时,徐玉坤身上只有400元。第二次,家人用藏相机的方式希望他知难而退,可他却用仅有的1500元买了一部1420元的三星相机,带着剩余的80元继续前进。他不得已沿路讨饭吃,吃饭店里别人剩下的饭菜,在火车站众人的目光下拾起地上的半截玉米棒,最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地走完了8个省。 徐玉坤现在住的房子是80年代盖的。如今,村里的有钱人家铺了地板砖,装修有模有样,而徐家仍是未经粉刷的红砖房。大门口的布置倒是比别家都气派,屋里屋外都有鲜花装点着,家里到处都贴着徐玉坤的大幅照片。在那个写着“逃跑计划”的有关徐玉坤的媒体宣传海报下,有一辆健身用的单车,他的老伴袁清芬每天都会坐上去蹬个二三百圈。 袁清芬今年70岁,还没出过省。她爱摆弄些花花草草,照片里的她一年四季都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站在花丛中。平日里,她做做饭,骑上电动三轮车买买东西,每天下午两三点钟和邻居阿姨斗个地主,也不赌钱。看到老伴一个人去了那么多地方,袁清芬说她“可羡慕,羡慕也走不成”,身体原因拖住了她的脚步。 她有严重的冠心病、肾衰,还有脑出血引发的腿脚不灵便,一年最多住过八次院,一个月光吃药的花费就得小一千,可老两口加在一起每月只有120块的养老金,大部分的花销都是靠女儿们的接济。 袁清芬还记得,有一次她在屋里犯病了,挣扎着走到门口,门还打不开,用力喊了邻居,邻居又通知了村里的女儿们。徐玉坤在外时,她住院一般都不告诉老伴,视频的时候站到看不出是医院的地方。 “有的人老伴不得劲就不跑了,他非得跑出来个名堂,跑不出来名堂谁说也不中。”徐家的邻居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