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有过好奇,在一个房价和房租齐涨、房价与收入比奇高的大都市,那些在餐馆里洗菜洗盘子的人,那些按钟点做保洁的人,那些在街头摆个小摊聊以谋生的人,还有那些在写字楼里拿着微薄的起薪的人……他们住在哪儿?
后来我知道了部分答案:阴湿的小单间,杂乱的城中村,近郊村民搭建的小平房,以及群租——跟几十个陌生人挤住在一起。有人打了一个精妙的比方,群租就“像石头背面的苔藓”,在不见光的地方大量滋 长。这些地方逼仄混乱,却给暂时处于城市底层的打拼者提供着小小的基石,让他们生活的梦想可以赖以起步。
然而也因为隐藏着各种安全隐患和治安风险,还给相邻者带来巨大的烦扰,群租成为政府部门需要整治的对象。群租乱象当然需要治理和规范,这一点大概很少会有人反对,然而规范是否就意味着这样简单的一纸禁令呢?
群租并不是一堆人要去花钱买罪受,而是因为他们的住房需求无法得到满足。强力执行禁令或许可以消除群租于一时,却无法解决这些打拼者的实际住房需求。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从几年前就开始大力整治群租,然而禁而不绝,“回潮”不断,甚至愈演愈烈,只能说明这种需求之旺盛。有关部门制定出一个看上去很美的标准并不难,可谁来实现这样美好的住房“福利”呢?
顺乎逻辑的结果是,群租者要么提心吊胆地在标准之外的灰色地带里生存,不时面临被打击清除的风险,相关权益反而更难得到保障;要么只能随着城市一圈圈往外扩张,而迁往越来越远的边缘地带,从而带来交通负荷等新的城市管理难题;要么被迫离开城市。
解决群租问题是个繁复的系统工程,但即使是在保障房建设还无法满足需求、户籍制度尚未进一步改革的限制之下,城市管理者也完全可以做得更多更细。与其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去执行一个不切实际的规定,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