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个月,2010届大学毕业生就要彻底离开校园,融入社会了。据学者调查,城市“蚁族”中50%以上来自农村,20%来自县级市。“也就是说,七成以上的‘蚁族’来自农村和县城,来自省会和大城市的 ‘蚁族’不足7%。他们是典型的‘贫二代’,很多家庭年收入不超过5万元。一个‘蚁族’从家里出来,身上肩负了父母的希望、弟妹的嘱托和全家的期望”。
严格说来,“蚁族”并不算什么新概念,早期的“北漂”等族群,如果遭逢大学扩招的年景,也符合 “高知、弱小、聚居”的三大“蚁族”特征。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推进、人口结构转变、劳动力市场转型、高等教育体制改革等一系列结构性因素的嬗变,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生 选择在大中城市就业,加上08年金融危机来袭,“蚁族”终于成为一个社会概念。
“七成以上蚁族来自农村和县城”,这个判断蕴含着合理与不合理的多重背景:一方面,中国城市版图与日维新,新市民阶层的壮大、人口流动性的增强,必然给占绝大多数的农村户籍人口提供了更多 “进城”的机会;另一方面,社会阶层流动凝滞化,社会结构板结化,使得发展际遇与成果共享很难抵达均衡的目标,阶层分化与贫富悬殊出现了固化的迹象,“龙生龙凤生凤”的父辈差距正在代代相传,“贫二代”向上的空间与通道都呈现出狭窄化的倾向。此外,基于制度失衡上的共识长期未以得到现实的纠偏,比如城市中负累过重的年轻人生存成本,比如楼市乱象、户籍制度改革进程等。当此背景下,如果城市人格偏执,对公共资源与福利骄矜傲慢,对“蚁族”等群体抱有市侩偏见,则更可能从地方性政策上打压其生存空间。
来自农村和县城的“蚁族”,带着他们不甘向下的青春,一如古时赴京赶考的书生,指望在相对公平的甄选机制中,实现他们的尊严与梦想。如同商人逐利的本能无可原罪一样,公民追求美好生活的本能也是无可置喙的——至于那些只喜欢去农村度假、而死活不肯离开城市生活的城里人,是没有资格教训蚁族“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而我们更广阔的农村,在没有为“蚁族”准备好创业条件和氛围之前,也是不大好意思说“广阔农村、大有作为”的。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种“美好”自然应惠及所有生存并奋斗在城市的各色人群。当然,城市如同容器,份额是有限的、资源是稀缺的,那么,在派发入场券的时候就更为需要一种良性的流动机制,摒弃身份的成见、跳出私利的狭仄,激活才智的创富能力与创新热情。
诚然,“蚁族”是人生选择必经的成长路径,这本身不值得煽情或悲悯。然而,当“蚁族”带着他们不甘向下的青春,在城市找寻梦想起飞的公平跑道,我们有必要检视社会环境与制度设计,给他们平等而自由的希望——尤其是要尊重穷孩子们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