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东亚国家来说，克服错综复杂的挑战，需要培养更多的共同体意识

    在8月12日和13日举行的第14届东盟与中日韩(10+3)经贸部长会议和东亚峰会(10+6)经贸部长非正式会议上，中国和日本提出了加快“东亚自贸区”和“东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建设的联合提案。会后发表的两个联合新闻声明对联合提案表示欢迎。今年11月各方将就此提案召开会议进行磋商。

    对建立东亚自由贸易区的探讨由来已久。上世纪90年代初欧盟和北美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刺激了东亚区域意识的抬头。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东亚国家的区域合作意识不断增强。1998年，东盟与中日韩领导人会议根据韩国前总统金大中的倡议，决定成立由东亚13个国家专家组成的“东亚展望小组”，对东亚合作的发展目标和措施进行研究。2001年“东亚展望小

    该报告就加强东亚区域合作提出了26项目标和措施。其中17项为近期目标，9项为中长期目标。

    在9个中长期目标中，第一个就是建立东亚自由贸易区，而后还有将东盟投资区扩展为东亚投资区、建立地区金融设施、将东盟与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发展为东亚峰会等措施。这里，东亚峰会将是构建东亚共同体的政治领导机构，而建立东亚自由贸易区则是建立东亚共同体的经济基础。

    2004年11月，第八届东盟与中日韩峰会决定组织一个专家组来研究东亚自贸区的可行性。专家们不仅论证了东亚自贸区的可行性，而且建议应不迟于2012年启动相关谈判。因此，今年中日共同提案表达了双方对推动东亚贸易与投资自由化的积极态度。

    关于加强东亚区域合作的重要性和意义不言而喻。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到2015年，亚洲经济规模将增长到24.4万亿美元，超过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成员国的21.6万亿美元和欧盟的19.5万亿美元。因此，这个地区如何进行整合，实现更有效的均衡发展，将关系到地区本身和世界经济发展。作为推动地区化自由贸易的初步准备，东亚地区出现了大量的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这些双边协定一方面强化了区域内的自由贸易意识，另一方面由于照顾了太多的差异性，使得相互之间成为障碍。这进一步提高了建立地区性自由贸易协定的必要性。

    但是在存在着加强区域合作的强大动力的同时，东亚自贸区面临的挑战也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挑战首先来自经济发展水平以及结构性的差异。从经济发展水平看，东亚地区的区内差距要比其他地区明显。区内有日本和新加坡这样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高达三万多美元的发达国家，也有诸如柬老缅等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仅有几百美元的后进国家。这样的差距并不仅仅带来经济互补，如果贸易规则不恰当，自由贸易也可能出现对弱者不利的局面。因此，东亚地区合作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加快缩小区域内差距的速度。此次16国经贸部长会议后，东南亚的柬老缅越四国召开了第三次经贸部长会议，会议发表声明，再次强调要加强相互之间的合作，继续推动2012计划，努力缩小与其他国家的差距。这个会议恰当地反映了东亚地区内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给不同国家带来的不同需求。

    与此同时，东亚地区在经济上还存在着较为严重的结构性差距。日本虽然在东亚处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级领先的地位，但却是一个贸易保护主义较为严重的国家。除了对商品贸易有较高的技术壁垒之外，突出的表现是日本的农业保护政策。自由贸易的基本原则是优势互补，各个国家通过发挥自己的优势，在贸易中获得利益。但日本的政策使东南亚落后的农业国相对的农业优势荡然无存。因此，日本和东南亚签署的都是“经济伙伴协定”。这种协定在货物自由贸易中基本上免除了农产品的自由贸易，代为补偿的是加上了针对工业经济的投资等相关制度的整合。其实，这也是为什么中国提出的是“东亚自由贸易区”，而日本提出的是“东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

    作为东亚共同体建设的重要步骤，东亚自贸区的建设也面临着一些政治上的挑战。中日建议的差异性除了合作的形式之外，还有地域涵盖的范围差异。中国建议的是以东盟加中日韩13国为基础，而日本建议的是以东亚峰会的16国为目标。这种差异性除了经济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日本作为一个在政治和安全上依附于美国的经济强国，在地区认同和自身地位上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同样，日本不仅在东亚区域内主张泛亚合作，而且也在东亚和亚太之间摇摆。

    东亚自贸区建设目前面临的最紧迫的压力来自于美国。自奥巴马政府上台以来，美国积极介入东亚事务。为防止东亚合作出现排斥美国的效应，美国积极推动“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的建设。去年的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峰会确认了该协定与东亚自贸区同为推动亚太自贸区建设的路径，从而使该协定的重要性大大上升。

    在美国的拉拢下，日本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曾试图积极加入该协定的谈判。但在国内农业部门的强烈反对下，又决定暂时推迟加入谈判。这或许也是日本这次对东亚贸易自由化又表现出热心的原因。□

    《瞭望》新闻周刊 时永明(作者单位：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