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传奇英雄路易斯·赞佩里尼在太平洋上破纪录地漂流了47天活了下来,这是电影《坚不可摧》最抓人的情节,相比《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段经历更真实,但这种意志的胜利,尤其是在“大海”这一特殊场景下,很难转化为矛盾冲突和戏剧性强的故事,所以影片的重心还是放到了“坚不可摧”的另一个支点——路易斯在日本战俘营的悲惨遭遇上。
不过,讲述战俘营故事的影片毕竟太多了,珠玉在前,相比之下路易斯的“坚不可摧”就显得典型性和冲击力不够,这是影片最大的问题——真实,但不够感人,略显平庸。
与其将这归于导演安吉丽娜·朱莉的功力不够,不如说是受英雄题材和传记电影体例所限。作为戏剧电影里比较特殊的传记片,尤其是英雄传记片,《坚不可摧》更像是一篇主题先行的命题作文,不可能天马行空地虚构,只能对真实的人和事儿进行搬运、加工,在既定的框架下做有限的艺术处理。
好在朱莉做得可圈可点,《坚不可摧》的结构有别致之处,细节也很细腻。影片虽以路易斯在二战中执行任务开始、顺序展开全片,但用两段闪回交代了路易斯成为奥运明星的经历,构成了交叉蒙太奇。而在战俘营,路易斯的两次“死亡之瞪”首尾呼应,将叙事圆满闭合:路易斯初见看守渡边睦弘就瞪了他,这导致了自己从此被虐待、生不如死;到了后来,路易斯用坚不可摧的意志击溃了渡边睦弘的自大,实现了弱者和强者的转化;两次“死亡之瞪”都与真实和真相无关,是一种个性化创意。
《坚不可摧》是朱莉执导的第二部影片,相比于第一部《血与蜜之地》,影片的客观性有所改观,复杂叙事的掌控力也有了增强。《血与蜜》一边倒的立场颇被人诟病,在这部讲述波黑战争的影片里,塞族军士如狼似虎,而波斯尼亚人看上去像被宰割的羔羊。到了《坚不可摧》,朱莉虽着力表现日本法西斯的残暴,但不忘给被轰炸后的东京“保留”几个断壁残垣、尸横遍地的镜头,给残暴的渡边睦弘“留下”一张亲情照——虽然是点到为止,境界已不相同。《血与蜜》的结尾——自称战犯的男主给在波黑戡乱的美军士兵跪了——太过明显的意识形态倾向,甚至被讽为“献媚”,而到了《坚不可摧》,同样是跪了,渡边睦弘的一跪,表达出的不仅是心底隐藏的对坚不可摧对手的敬畏,也有东方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慨叹和大势已去的无奈。
在《坚不可摧》里,朱莉继续打造冷峻的人物风格,片中的人物面对恐惧和死亡,大都异常冷静、甚至冷漠,这看似弱化了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但却不失是一种有价值的人物塑造,毕竟深陷死亡和恐惧中的无助者,唯有保持冷静甚至冷漠才更有可能活下去,这种战时的“适者生存”,无关人物的年龄、经历和国别。
朱莉已执导了两部电影,不算多也不算少,这两部影片显示出了她作为导演的才华,但受制于题材,朱莉发挥的空间并不大,像带着镣铐在跳舞。那个桀骜不驯到惊骇世俗、在亲情爱情上大开大合、穿越于感性理性两极的朱莉,看上去仍游离在影片之外;奔跑吧,朱莉,也许将自己的人生和电影融为一体,才是一段新传奇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