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刘亮程写作的永恒母题
《本巴》中,刘亮程站在史诗尽头重启时间,在古人想象力停住的地方重整山河,成就了这部充满想象、语出天真的小说,塑造出一个没有衰老没有死亡、人人活在二十五岁的本巴国度,熠熠生辉。
这样的处理有何深意?刘亮程讲道,“我想在《本巴》中把时间作为一个本质,而非手段去写,写出时间的面貌。”许多作家常常倾注精力讲一个好故事,刘亮程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虽有故事,但更在意故事中包裹的内核。
在《本巴》中,这个内核便是时间。
刘亮程认为,其实前辈们就在想象时间,他们处在那个年代,四周都是强大的莽古斯(敌人),人害怕衰老,一旦衰老就会被人欺负、被别人征服,所以他们天真地想象出了一个“人人活在二十五岁”的本巴国度,不衰老也不死亡,都是年轻人,身强力壮可以抵御所有外敌。“时间不往前走,他们就有足够时间吃喝玩乐打仗,一仗打败了下一仗还能再打。”
《本巴》接着这样一个时间观念往前思索:时间对我们来说到底是什么?我们对时间的想象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作家毕飞宇感慨:“这样的作品,我们都写不出,我们是一类,他(刘亮程)一个人是一类。”
不唯《本巴》,其实刘亮程大部分作品的母题就是时间,他超越故事表层,以飞离地面的姿态书写时间的本质。他曾说:“我希望我的文字最终展现的是一张时间的脸。村庄就是这张时间之脸的表情。它缓慢而悠长,是我认识的时间的模样。”
无论是早年在乌鲁木齐打工时写就的《一个人的村庄》,还是后来的小说《虚土》《凿空》《捎话》,都与时间息息相关,《本巴》更可谓一部在时间中任意穿梭的奇幻小说。
陶渊明的悠然与宫崎骏的时空
其实,刘亮程最初是以业余文学青年的身份走上写作之路的。
中专毕业后他做过农机管理员,二十岁的时候写过诗,三十多岁在乌鲁木齐写出散文《一个人的村庄》,五十岁后又从城市回到乡村,建了书院,自封院长。他种地、栽花、养狗、喂鸡,也依然在写作。
社交平台上的他自称“刘亮程村庄”,而在城市的学校、书店和领奖台,他则被称为“作家刘亮程”。可以说,刘亮程是真正的田园作家,更是物欲喧嚣下的精神守护者。
2014年,他以一己之力创建新疆首个艺术家村落菜籽沟,倾力打造木垒书院,切身践行且耕且读的生活方式,堪称“当代陶渊明”,在理想与现实间诗意栖居。
在他眼中,万物皆有灵,他会对一朵花微笑,看风把影子吹斜,丈量一场风有多远,以宫崎骏般的时空疗愈现代人的身心。同为新疆作家的李娟曾说,“刘亮程站在村庄中心,目不斜视,缓缓写尽一切温暖的踏实的事物:人畜共处的村庄,柔软欢欣的生活细节,古老庄严的秩序,公平而优美的命运。”这是对刘亮程作品的动人注脚。
“刘亮程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