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夜里11点，在温州市区飞霞北路华电新都小区门口，都能看到一对老夫妇，阿婆守着一个小摊子，阿公坐在一旁的座椅上，不时有路过的人和他们打招呼，亲切地问候一声“阿婆阿公，还没回家啊”，他们也微笑着点头回应。

    经过这个路口的人都对他们印象深刻，并非他们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工作，而仅仅因为这对老夫妇在这里煮了十年的瘦肉丸，温暖了不少夜归人的心。

    不想当低保户或给子女添麻烦

    决心摆摊卖瘦肉丸赚钱

    这对老夫妇，阿公叫余宗杰，今年82岁，阿婆叫陈彩莲，今年80岁。每天中午12：00他们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为顾客们烹制瘦肉丸，一直到夜里11：30才收摊。今年是他们摆摊的第10个年头。

    每天早上6点，阿公便蹑手蹑脚地起床了。他的动作尽量轻，生怕弄醒熟睡的阿婆。他总说阿婆睡不够，要让她多睡会儿。由于年轻时工作的事故，阿公的腿脚并不方便，平时他都依靠一辆残疾车行动。但每天早上他总是使出浑身的灵活劲儿，尽量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开着残疾车从下吕浦去双井头菜场买猪肉。“买了十年了，已经认准这家店了，他们每天都会留给我猪臀尖肉，这个地方的肉都是瘦肉，用来做瘦肉丸最好。”大约七点多，阿公已经把今天所需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并开始动手做当天的瘦肉丸。

    他们在华电新都一楼租了一个小房间作为仓库，把所有要用到的家伙都摆放在这里。他们开瘦肉丸摊子的最初原因是想要赚点钱补贴家用。阿婆说，她和阿公干了一辈子的临时工，没有退休金，因为性格要强，不想领低保，就打算做点小生意糊口。“我们有4个孩子，每个月也会定期给我们一些钱，但我们还是想自力更生，趁还能干得动就干几年。”

    结婚62年从来没有吵过架

    由于年岁大了，很多事阿公已经记不真切了，但他和阿婆的结婚年份他却记得分外深刻。“1955年冬天，到现在已经62年了。”阿婆很白净，因为年纪大了，有些驼背，但却很爱笑。阿公皮肤黝黑，腿脚不利索，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但很精神。

    平时，有人的时候阿婆就起来招呼生意，阿公在一旁给一个个塑料碗上套上塑料袋。阿公说自己娶了阿婆实在是太幸运。“那时候我大字都不识一个，但阿婆是读过书的，是当时班级团支书呢，只可惜，跟着我苦了一辈子。”

    或许是因为心疼，阿公对阿婆总有几分宠溺。昨天晚上，阿婆一句，葱没有啦。阿公就开着残疾车风风火火地往“仓库”开，从冰箱里拿出葱，切成葱花，又马不停蹄地送给阿婆。结果刚把葱送到，阿婆又说，香菜没有啦。阿公又立马调头回去拿香菜。等他把香菜送到，阿婆又发现煤气罐没气了，得阿公去换新的。被阿婆来回“调度”的差事，阿公从来不恼。阿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你等有客人来了去拿吧。阿公却说，就这么简单的事，你等着，马上送到。又开着车急匆匆地去了。

    阿婆说，62年来，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提及爱情，阿公摆摆手说，哪有什么爱情，无非是两个人把一口饭掰成两份吃，不过我想让她多吃点罢了。

    阿公以前经常给阿婆拍照片

    摆摊很辛苦，每天收摊之后，光洗锅，整理摊子，他们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往往回家真正躺下来睡觉已经到夜里3点，早上6点阿公就又要去买肉了，有时候都睡不够3个小时，因此白天总是两人轮流睡觉，有时候在摊子旁都会睡过去。

    阿公很喜欢看阿婆，说：“阿婆好看，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好看。”阿婆总是被看得难为情，在旁边有些嗔怪地说，“好看能当饭吃啊？”阿公就在一旁嘿嘿地笑。即使不看阿婆的时候，阿公的余光里也全是她。在采访途中，阿婆倚在摊子旁有些犯困。突然，阿公就叫了一声“欸，来我这里睡，一会儿睡摔过去了可就麻烦了。”阿婆被这么一嗓子也惊醒了，就笑着颤颤巍巍地往阿公坐的躺椅上挪。阿公站起来，等阿婆坐好了才一拐拐地坐到了旁边去。阿公看着阿婆在躺椅上睡着，心里也好似踏实了几分。

    阿公年轻的时候曾当过摄影师，1981年起，他分别在动物园、江心屿、人民路街心公园（现今中山公园门口）给游客拍照。以前，他们俩的乐趣就是相互给对方拍照。阿公总喜欢给阿婆拍单寸照，相册里有很多这样的照片。他们搬了好多次家，很多东西都丢光了，唯一这相册每次搬家时都会被阿公牢牢攥在手里。“我从没带她出去旅游过，只能拍拍照片弥补了。”

    摊子生意清淡

    但也有不少回头客

    十年的经营让这个摊子，在附近小有名气。回头客也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是从小吃到大的，也不少人专门会来这里买上几斤生瘦肉丸带到外地。阿婆说，以前老是在这里吃的一个女孩子毕业之后留在杭州工作了，每次回来都要来这里吃碗瘦肉丸，打包带些到杭州。“他们都说我做的味道好，我也不知道好在哪里，他们喜欢吃，我就高兴。我无非就是想材料贵点没关系，只要东西好，又健康，那他们吃了我就放心。”在阿婆看来，这些食客都是她的孙子孙女。“就像烧起来给自己家孩子吃一样，食材不好我要担心，味精多了对身体不好。”大约是因为“爱”的味道，让这个摊子被越来越多的人记住。

    “有时过了午夜12点，我们准备收摊了，还会有晚归的客人跑到摊前，央求我们卖点吃的。”每当这时，阿婆也会重新开火下厨做瘦肉丸给客人。“要是关了灯，那我们就不做了。”不过最近天气太热，阿婆的生意并不好，往往一个晚上也只开了几次张。阿婆说，可能我动作太慢，年轻人也不爱等。

    曾经他们也打算收摊不干了。2014年阿公因为背部神经压迫做了手术，阿婆寸步不离地照顾阿公，摊子也因此停了8个多月。那时候阿婆就想，摆摊太辛苦了，还是别做了吧。但总有人去咚咚地敲门，问他们怎么都不出摊了，阿婆想了想，都守了那么多年了，不舍得，这才又出来摆摊。无论寒冬酷暑，这对老夫妇就在这里，拉上一盏灯，相互依偎着，等候来往的食客。

    凌晨1点半，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阿公拍拍身后的空着的坐垫上空着的位子，让阿婆上来。阿婆爬上车子，从后面抱住阿公。阿公说句坐稳了，便发动车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阿婆笑起来，就像年轻时候那样。